作者▏马晏
不是我不明白,这世界变化快。在元宇宙已经到来的今天,有很多事会颠覆我们的认知。
连续几日的降温,灰蒙蒙的天空,总让人提不起精神来。自然地,胃的动力也顺畅不起来,总是没有饥饿感。这台搅拌机运行了大半个世纪,效率下降也属正常。又是山楂泡水,又是益生菌,好像也没有多大起色。
一早起来,拉开客厅窗帘,明媚的阳光斜射了进来,嗬,好晴的天。
该出去走走了。迈腿运动运动,对肠胃是有好处的。
下到地下停车场,打火起步,我要上龙泉山上去遛遛腿儿。
冬日的龙泉山,虽然不是满山苍翠,但在暖阳的加持下风景依然,仍是可圈可点。
东看看,西瞅瞅,不多时居然有了饿意。太好了,整伙食去。
为了珍惜这来之不易的饿意,只宜休养生息,不宜大鱼大肉。略一寻思,素餐是不二选择,径直奔了龙泉山上的名寺古刹**寺。
进得素餐厅,但见客满为患,座无虚席,看来今天想吃到伙食还需要点耐心。
我这还是第一次到这里就餐,排在点餐的队伍中,眼睛扫视着墙上的菜单。特色菜的目录下菜品众多,我很快决定下来:锅巴肉片。好久没吃过了。
在排队的过程中,心中还在猜测这道素餐的肉片到底是什么做的。是炸成二面黄的豆腐?还是魔芋?管他的,端上桌就晓得了。耳边好像连端上桌以后淋滋汁的声音都听见了,不自觉地吞了下口水。
大概二十分钟后,戴着口罩的服务员从厨房冲了出来,大呼:“四十三号!”
“这儿!”我举手。
菜上桌了!
噫?没有听到火上浇油般的滋滋声,记忆中如猛龙过江的招牌淋汁动作没有了。
一盘具有侘寂美学的菜品,没有丝毫热气,静悄悄地躺在我面前。没有了往常的招摇过市,没有了往日的风姿绰约,它就冷冰冰地盯着我,二目无神。小菜吃气质,大菜吃气势,这算小菜还是大菜?
分量到是很足,锅巴像小山似的堆在盘子里,中间有少许滋汁混杂在革命队伍中。戴上老花镜,看得很清楚,俏有指甲盖大小的西红柿四粒,水发小木耳五六片。
拈一粒西红柿丁入口,毫无温度可言,我敢断定,西红柿是勾滋汁以后再洒上去的,外形我不能准确把握,对于温度我是毫不含糊的。木耳不敢动嘴了,就让它当卧底吧。夹一块锅巴裹了滋汁入口,有一丝丝的余温在安慰着我脱过敏的心。还好,我的心不是玻璃心,不然碎一地。
咬了一口锅巴,还算酥脆,勉强吃了一片。这时忽然想起了肉片,肉在哪里?肉在哪里?我点的是锅巴肉片,是锅巴肉片,不是点的糖醋锅巴。
最后确诊,没有肉片,没有肉片,肉片可能遁地了。这菜分明就是锅巴沙拉。
没有肉片的锅巴肉片,等同于水果无水,鱼塘无鱼。
我没有了再吃下去的欲望,但我不能发气,那是没有裨益的。佛门重地,岂能去了清静。
在收银台索笔一支,于点餐单背面急书“这叫特色菜”五字离桌而去。最高级的惩罚就是不语。
拼桌的三个年轻人一脸茫然地看着我。
数年前吃过一次牛肉味儿的面:面端上桌来,浇头只见得数粒笋丁,外加几个海椒皮皮,几个海椒米米,遍寻牛肉粒不得,狂睁马眼,终于看见了长约一公分的两丝牛肉,所幸味道还将就。我边吃边问老板:有没有放大镜?老板一脸茫然:拿放大镜爪子?“找牛肉。”老板反应快:哎呀,不好意思,这会儿都要收堂了,臊子舀干了,我退你两元钱。这个老板灵醒,用的无影手。
边开车边检讨自己,可能是老了,跟不上形势了。会不会这是改良后的川菜,改良后的锅巴肉片,改良了哪还会放几片代肉在里面。
可能自己不会吃了,山猪吃不来细糠,怪不得别人。
现在的好多所谓网红店,老板歪得很,你说味道不好,他说你吃不来,我的就这味儿。更荒唐的还有嗓买主拌不来杂酱面的老板。其中很大一部分得益于这一二十年新成都市民的不断涌入,享受到了人口带来的红利吧。奇葩营销,居然顾客盈门,确实费思量。
有庸医看病时擂胸如鼓:一个星期就给你搊正,把这七付药熬来吃了!七付药吃了还不见松活,又去找他。他说:你肯定没有忌嘴,烟酒海椒喊你忌得嘛,重新再吃七付!他总有话说,错的都是你。
我宁愿检讨我自己。
此道素餐,出于佛门,当有其妙。
佛语说色即是空,空即是色。我的理解就是有即无,无即有,少即是多,多即是少,你非要在盘子里看到豆腐或是魔芋做的肉片干嘛?心中有就行了嘛。低级,世俗。熊掌豆腐未必还要给你弄付熊蹄子来摆起?
话说回来,素餐厅的菜不做得清心寡欲,超尘脱俗,难道要江湖气实足?
一道菜让我明白了大道至简,化有形于无形,获益匪浅。断舍离,简生活,这不就是真切的注脚吗?主厨已得真谛,二十四元,值。
佛家忌贪嗔痴,我还需修炼。
飞驰在高速公路上,窗外依然阳光灿烂。
回家去,去吃肯德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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