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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卑贱不过感情,最凉不过人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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紫藤花开,蝶影疼痛

01

依纯用手指掐了掐胳膊,麻麻的,有股酸疼一点一点从手臂慢慢袭上心头。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,然后用手揉了揉眼皮,没错,站在她面前的,正是她连日来朝思暮想,牵肠挂肚的子寒。

要不是哥陌离的阻挠,妈妈的强烈反对,依纯和子寒,早就牵手去民政局领那纸证明了。

春节过后,在珠三角一些中小企业里,民工荒跟那不断攀升的物价不谋而合一起给力,把那一个个平底锅盖头,生得满脸横肉的老板,折腾的死去活来。

依纯本准备在家里多呆些时日,等过了元宵节,员工陆陆续续报到之后,工厂的状况理想点再去南方。

可是面对妈妈每日不停的唠叨,隔三岔四的相亲安排,依纯确实很难忍受。

更可恶的是,相亲时还要强颜着笑脸,让那面部肌肉伸缩扭曲得近乎麻木,并且一回家就要向妈妈汇报相亲的进展情况,依纯的心情坏到了极点。

02

她拿出手机,登录QQ,没有人在线,一个个冰冷的灰色头像,看见依纯的到来,连个头都不愿晃动一下。

依纯拉了拉被角,想把肚子盖上,室内异常寒冷,屋外刮风了,呼呼摇得光秃秃的树枝沙沙作响。登QQ没人搭理是她预料之中的事,还只是大年初五,同事都在走亲访友。

这聊天工具,只有人在孤单寂寞的时候,才会尽情地热火朝天,但是现在,她们都不孤单,而孤单的,只有依纯。

她编辑了一条短信:“子寒,今天怎么不在线啊,忙吗?”依纯用手指点击了一下发送,然后用另外一只手又拉了拉被角,把整个身体盖得严严实实,眼睛却一刻也没移开手机屏幕,闹钟里的指针滴答滴答,不停的绕着圈轮回,十多分钟过去了,她有点不耐烦,开始埋怨子寒。

但她的着急,她的抱怨,她的忐忑,在脑中翻腾得多么激烈,如何的七上八下,却在心里,在她那心灵最脆弱的深处,都显得那么渺小而卑微。

依纯又一次登录QQ,这一次,她不是聊天,而是进入空间,打开自己加密的相册,里面有她上传的自己和子寒的合影,她一页页的翻,心却一滴一滴的在流泪,于是又情不自禁给他发了条短信:“子寒,我想你!”可是,仍然杳无音讯。

依纯再也躺不住了,她从床底拖出拉杆箱,把平时喜欢的衣服塞了满满的一箱,没有跟妈妈道别,一个人悄悄去了火车站。

临走时,她给妈妈打了个电话,在电话那端妈妈听出是依纯的声音,气冲冲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。依纯眨了眨眼睫毛,好象有微风吹过似的。她知道,妈妈肯定很生气,可是,依纯也顾不了这么多,她现在心里装满的,是子寒。是他那和善的面孔,他那充满了忧郁的眼神,这可比妈妈的疼爱和关心,要重要很多。

03

来到南方小镇,来到依纯曾经和子寒一起工作的公司,她却发现很少有员工前来开工。“民工荒”的折磨已让公司变得冷清了许多,除了门口的保安以外,在整个公司,基本上找不到一个人影。但依纯知道,子寒自从去年辞职后,曾找到主管要求结算工资,几次纠缠都未果,最后去劳动部门投诉,公司答应年初给他结算工资。所以,依纯不想错过一丝机会,更何况,他们都是千里迢迢来南方打工的异乡人。

或许,错过了,就是一辈子的事情,如果再去找这份感情,可能永远也不会遇到。依纯每天都坐在公司大门的草地上等。

天晴了,小草破土而出,她掐了一根放在手心,等待子寒归来,直到嫩芽发焉了他还未来;下雨了,小草贪婪的吮吸着春天的甘露,她撑着雨伞弯下腰,用力狠狠地扯了一根,直到细叶发黄,子寒还是没来;开工了,公司的订单日益增多,机器也欢快的忙碌起来,她不时探身望望窗外,仍然没有子寒的身影。

整整几个月过去了,桃花红了,梨花也落了,芒果也快成熟了,可是心上人子寒,没有一点他的消息,这让依纯那颗等待的心,凉了半截。

今天,当她干完手中的活,打扫了卫生正准备到离公司50米远的快餐厅吃饭时,子寒突然出现在她面前,依纯没有一点心理准备。

她的心瞬间从冰点之下,猛烈往上一窜就春暖花开了,心里甜得比吃了蜂蜜还要过分,差点就要手舞足蹈。

她跑过去紧紧抱住子寒的身体,双手把他身后的衣服揉得皱皱的。她生怕一松手,子寒就跑掉了似的,象阵风来也匆匆,去也匆匆;她怕一闭眼,子寒就消失了,无痕无迹,让她独自一人空守,等待。

依纯看了看子寒白皙的脸庞,明显的瘦骨已把他脸面撑得憔悴了许多。

“子寒,你瘦了。”依纯疼爱的摸了摸他。

“没有啊,可能是刚下火车,有点疲劳,面色难看而已。”子寒一句一句解释着,他不想让依纯为他担心。

“还没吃饭吧,依纯?”子寒看了看手机,他分明感觉到肚中已是饥肠辘辘,咕噜咕噜作响。

子寒找了一家快餐厅,这是以前经常和依纯吃饭的地方。他一走进餐厅的大门,那个微微隆起肚腩的餐厅老板笑脸相迎,拿着菜单走了过来。“靓仔,吃点什么?”“鱼香肉丝,毛血旺,铁板仔鸡和油淋茄子。”子寒点了几盘口味较重的川菜,虽然依纯饮食偏向于清淡,但自从和子寒交往以来,她的饮食就发生了变化,为了爱情,她也顾不了胃的感受,她只希望自己的付出能够得到一点回报。

子寒挑了个临墙的角落,也是他以前经常选择的座位。因为子寒和依纯的交往,他多少还是有所顾虑的,不是因为依纯,而是她哥陌离。

04

依纯的堂哥陌离,已来南方打工多年,在他工作的小镇,可以毫不夸张的说,哪里的一草一木,他都很熟悉。而依纯刚来南方时,人生地不熟,所以,每每星期天,她总是乖巧的来到堂哥那里,讲叙一周的工作情况和一些看到的新鲜事。在外人眼里,她任何人也不相信,都心存防备,这都是在没有和子寒拍拖之前。所以陌离,对依纯的照顾就象她再生父母一样,关爱有加。他知道依纯身体瘦小而略显单薄,每逢周末,他都会煲一锅鸡汤或者排骨汤,打电话让依纯来吃。

女孩子是最喜欢吃水果的,不是为了美容或者是保养皮肤,有很多水果是达不到美容或保养效果,却是更好的证明女人是水做的,尤其象依纯这种涉世未深,青涩而单纯的女孩。陌离一有时间就到水果摊点,买一些刚上市的水果给她尝鲜,他觉得依纯这种小女孩,她是不懂得怎样照顾自己的,只要有了充裕的时间,她就会去网吧,她就会去溜冰场,嘴里总是嚼着绿箭,吃着那堆积得象浮云的棉花塘。

所以留住了依纯的胃,就能够留住她的心,而这种留住,这种心,仅仅是出于兄妹之间的关爱,陌离没有过分的要求或者是想象。

虽然如此,陌离最不能容忍的就是依纯与日俱增的谎言,掩护她与子寒拍拖的谎言。

明明是周末,明明是在溜冰场,震耳欲聋的音响和“哗啦哗啦”滚轴摩擦地板的声音;明明在网吧,明明旁边有不绝于耳的“嘟嘟”QQ声,并且身旁还有另外一个他。当陌离打电话给依纯,让她来吃饭时,她总是谎称要加班,这难免会让陌离难过好一阵子。

当陌离四处打探到,子寒出生在一个荒远的偏僻山村,家境贫寒,并且还是个单亲家庭。他联想到一个单纯幼稚的女孩,可以为了他向自己的亲人撒谎,并且是三番五次,可想而知,他们之间交往的亲密程度。

而每次春节,依纯的妈妈都要再三托咐陌离,别让她在外面交男朋友。

情感这东西,当发展到一定阶段的时候,往往都是善意的谎言蒙骗了那颗炽热的心。更何况,陌离对子寒知根不知底,他怎会让依纯和他继续交往,青春期的男女粘在一起的时候,是很容易发生意外的,想到这里,陌离感觉自己的紧迫性,作为她哥,他有责任去阻止。

依纯和陌离你一言我一语针锋相对反驳着,谁也没有退让。由于话不投机,由于立场不同,依纯和陌离的僵局仍然无法打开,彼此之间却中断了联系。而依纯和子寒,还是象平常一样,一起上网,一块溜冰,一起去河边看杨柳,日复一日,依纯觉得再也离不开子寒了。

二个月之后,陌离拔通了家里的电话,把依纯的情况如实反映给了她妈。她妈非常担心依纯,好言相劝陌离,不要太介意依纯的天真和幼稚,让他再找她谈谈,陌离欣然的答应了。

晚上,陌离约好依纯,让她把子寒也一起带出来,大家一起吃个饭。刚开始依纯不接受,她很清楚陌离找她,绝对是关于她跟子寒交往的事,但碍于颜面,依纯勉强答应了。

“这是我哥,陌离。”依纯指了指正在餐台上等候了半天的陌离。向子寒介绍。却马上又把扬在空中的手指缩了回来,心生厌倦,她明白紧接下来会发生什么,一言不发坐在台边。

“子寒,我知道你在和依纯拍拖。但是,你为她着想过吗?”陌离开门见山,直截了当地说。

我知道,你的家境跟我和依纯一样,都比较贫寒。依纯十多岁的时候,她爸爸就生病去世了,和她妈妈的日子过得很辛苦,你知道我意思的…我想,看你的现状,你给不了她幸福!陌离语句有点伤人。

其实,家里已给我介绍个对象…子寒不知什么时候冒出一句话,惊天动地。依纯也一时被子寒那句话,怔得满脸疑惑,她拼命拽住子寒的衣角,把他往外面拉。

回到老家,妈妈并安排一系列的相亲,依纯明白,妈妈是如何也不肯她去找子寒,而且藏起了户口薄和她的身份证。这次妈妈是铁了心要阻止依纯和子寒继续发展,并给她举了很多例子,但依纯还是恋着子寒,记着他的好。

妈妈坚持不过依纯,说如果再去南方找他,就让依纯到她爸爸坟前叩个头,烧柱香,从此不在联系。

依纯没有去爸爸的坟头,只身一人来到南方,而子寒没有给她任何走的理由,离她而去,也回了老家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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